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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 第一狗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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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天漠立刻告知賈赦城外百裏處剛剛有剛剛駐紮不久的常勝營。

“剛剛駐紮?”賈赦眉頭深蹙。

馬天漠仰頭仔細想了下,“大概就是上個月的事, 具體原因為何我也不清楚, 只接了一個通報告知罷了。常勝營的統率是湯天利, 據說此人與三皇子還有些淵源。”

“什麽淵源?”

“這湯天利正是三皇子外祖的舊部,聽說他當年很是忠順。”馬天漠解釋道。

賈赦垂下眸子, 斯文地端起茶杯。

馬天漠急得火燒屁股,在屋地中央轉圈,見賈赦還不急, 催促道:“大人難道不擔心麽, 當下還只是二百多名侍衛把府邸包圍罷了, 若是等三殿下調動常勝營,兵困柳州, 你我二人可就有性命之憂了。剛剛三皇子如何動手殺李公公的, 你也見到了, 他要殺我們豈不容易!”

“有道理。”賈赦道。

馬天漠:“那你還不著急, 瞪著將來他把咱們的小命攥在手裏?”

“我能有什麽辦法,你也見了, 我眼下身邊不過只有二三十名侍衛, 與三皇子身邊的高手根本沒法比。你府衙倒是人多。”賈赦把吹溫了的茶送到嘴邊, 飲一口。

馬天漠聽這話更著急了, 跺腳湊到賈赦跟前道:“我府衙有些人是不錯, 可三皇子來了,人家自然選擇服從地位尊貴的魏王爺,我說的話他們哪裏會聽。這年頭, 在衙門領活幹得,都不過是為了討生活,他們還能傻到為不到一兩銀子的薪俸送命不成。”

“也有道理。”賈赦接著道,“既然如此,眼下我們便是出不去了,是死是活,只能看三皇子的心情。但你也不必過多擔心,到時候我只說是我強逼你作證,三皇子應該會留你一條命。”

“大人,您想法是好,下官也謝謝大人能在當下危機的情形之下,能為下官著想。可剛剛下官在三皇子面兒可是做了證的,我隨便改口他就能信?再信,只怕也比不了一個死人更讓他安心。”馬天漠反而覺得自己比起賈赦來,更加危險,因為他才是人證,他如果不在了,三皇子可就能辯解說自己清白了。

賈赦挑了下眉,看向馬天漠,表示他說的很有道理,“那我活著的可能性倒比你還大些。”

馬天漠見賈赦雖然應承自己,但還是沒有著急逃跑的事兒,真真是想跪下來哭求他的心都有了。

“大人,您——”

“馬大人既然也知而今情況有變,你我很可能時日無多了,還不趁此時機好生去和妻兒相聚,把該說的話都說了,別留遺憾。”賈赦提醒道。

馬天漠驚詫的看著賈赦,“我的國公爺喲,我的妻兒都在京城,想說話,也得求求國公爺給機會,讓我能逃出去才行。”

馬天漠話音剛落,豬毛便走進來,小聲跟賈赦道:“現在院外圍了能有五十多人,傳話過來,說是近來柳州鬧飛賊,三殿下特意派他們來保護各位大人的安全。”

“我呸,哪有什麽飛賊,趕跑府衙來偷東西!?”馬天漠氣得啐一口,轉而忙哀求賈赦快些想辦法,現在明明是有機會逃出去的,趁著他們人還少。

“那你說說,用什麽辦法。”賈赦問。

馬天漠轉轉眼珠子,然後跟賈赦道,“咱們等夜深些,就趁其不備,殺出去?”

“三皇子派人看著我們,就是怕我們逃跑,會有‘不備’的時候?”賈赦問。

馬天漠楞住,火燒眉毛地求賈赦快想辦法。

“你憑什麽以為我有辦法?”賈赦問。

馬天漠:“因為大人的態度。我見大人穩如泰山,淡定如初,必然是心中早有謀算,便如當世諸葛一般。”

賈赦笑了,“我不過是性子使然,不想死的太難看罷了,倒讓你失望了。”

馬天漠:“……”

轉眼時至深夜,仍可見院外有侍衛提著挎刀來回巡邏走步的聲音。

馬天漠整個人攤在紅木圓桌上,頭枕著胳膊,心情無望地看向賈赦。難道他真的就要這樣等死麽!

馬天漠想想,不甘心,擼起袖子,起身就往門外走。

賈赦將目光從手裏的冊子移到了馬天漠身上,“你做什麽去?”

馬天漠:“是死是活,總要拼一下才知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你有什麽話要留下給你家人?若是我活著,倒是可以幫你代傳。”賈赦淡淡道。

馬天漠張大眼。

賈赦側首冷面瞧他,很耐心等待他的留話。

馬天漠氣呼呼地走到賈赦跟前,“賈大人真的認命了,不做反抗?據我所知,賈大人與三皇子可有些宿仇,這會兒不逃,坐以待斃,真就是死路一條了。”

“他和我倒沒什麽大仇,是與宋慕林有仇,連帶看不慣我罷了。”賈赦道。

馬天漠恍然大悟,“原來大人早就料到自己死不了,他會拿你作威脅宋大人的人質,所以才不擔心。”

賈赦點頭,然後看著馬天漠,“所以你的話留給我,還是有極大地可能傳到你家人耳裏的。”

“大人只顧自己,太過分了。”馬天漠有些心痛。

“沒辦法,我們只是泛泛之交,我犯不著為了個在我面前連番作戲撒謊的人犧牲自己的性命。”賈赦目光深邃的盯著馬天漠。

馬天漠楞了楞,苦笑起來,“都說賈國公見微知著,我還不信,今兒可算是見識了。我之前的確跟大人撒過謊,但是我並沒有謀害大人之心。我也只不過是為了在官場上討生活,不得不依命行事,對上摧眉折腰。”

“今就你我二人,你若坦白,我倒是可以信你。”賈赦道。

馬天漠臉沈下來,垂首不語,整個人陷入糾結的思量之中。

賈赦也不逼他,拿他的小鉛筆頭,在本子上畫來畫去,最終在馬天漠的名字上畫了一圈又一圈。

“大人,我若說了你可能答應保我。別人或許做不到,但大人若承諾保我,我倒可以說。”馬天漠許久之後才發聲,聲音沈悶裏糅雜著黯啞。

“當然。”賈赦擡眼看他。

馬天漠還垂著頭,眉目糾結。片刻後,他決絕擡頭,為難的走到賈赦耳邊,小聲說了三個字。

賈赦眼色冷沈,斜睨看他。

馬天漠抿了下唇,解釋道:“大人可能不信,但真的是他。”

“你是通過什麽方式得到他的命令?”賈赦問。

“有專門的傳信人,但只傳口信,從不曾有書信來往。他行事如何,想必大人您最清楚,怎可能會有留下任何把柄的可能。”

“所以也沒有人證了?”賈赦問,

馬天漠點了點頭,“自是私下裏兩人的密言。”

賈赦默了會兒,問馬天漠:“他吩咐的內容為何?”

“沒什麽特別的吩咐,只囑咐我,若有一切關於三皇子的事,順勢為之,不必調查或奏報。”馬天漠坦白道。

他生怕賈赦不信,話畢,目光誠摯地看著賈赦。

賈赦沒應話。

馬天漠見狀便一再強調:“真的只有這些吩咐,沒有其他,我可以發毒誓。”

賈赦擺擺手,示意馬天漠不必講話。他並不懷疑馬天漠的交代,他只是好奇宋奚為何要插手這件事。看起來好像他早就知道三皇子會是而今這般,故而特意提前囑咐馬天漠不要擋路。宋奚是什麽目的,為了一舉殲滅三皇子?可是三皇子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威脅,他用得著因為一個已經被圈禁在陵寢守墓的皇子,從開春就開始籌劃挖礦的事兒來誣陷他?

還有,這件事真顏人也摻和進來了,依照宋奚高傲的性子,他不大可能跟真顏人合作。賈赦相信以他的能力,只要他想做,他必然有辦法憑一己之力做到又快又好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拖拉幾個月。

宋奚的做法倒像是給誰人情,讓一下路。

如果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另一個人,那這個人一定要具備這幾樣條件:既能讓宋奚給他情面,又和大陽族有密切的幹系,手裏還會有一批為他寧死效忠的真顏族殺手。

但是真會有這樣的人存在麽?

賈赦疑惑片刻之後,便問馬天漠,“你今天所見的李公公和那天有什麽不同?”

“沒什麽不同,樣子都長得差不多。那天他來傳話的時候,天已經黑了。起初嚇了我一跳,所以我印象尤為深刻。”馬天漠嘆道。

“嚇了一跳?”賈赦當即提出質疑。

“對。若是硬說不一樣的話,只要說今天的李公公看起來更順眼一些。找我的那天晚上,他臉上塗了粉,在夜裏挑著燈籠的時候就有些嚇人。”馬天漠道。

賈赦聽完此話之後,在本子上記錄一下,隨即二話不說便起身出門。馬天漠見狀,還以為他要硬闖出去,連忙出言阻攔。

賈赦帶著自己人出院,果然有侍衛上前相攔。

侍衛語氣嚴厲道:“而今柳州城,飛賊橫行。三殿下很是擔憂各位的安危,遂讓屬下們保護二位大人,還請二位大人為了安全起見,不要出門。”

侍衛話畢,便有四五十名守衛警惕地圍上來,個個處於備戰狀態,右手緊握著刀柄。

馬天漠見狀,心料這便是賈赦所言的“敵我懸殊”,暗暗扯住賈赦的衣袖,示意賈赦不要硬闖出去,這簡直是自尋死路。

“若不出門呢,就在這府裏走動。”賈赦反問侍衛。

侍衛統領聞言楞了下,問賈赦要去哪兒。

“大牢。”賈赦道。

侍衛統領想了又想,覺得自己這件事做不了主,便打發屬下去告知三皇子,請主子定奪。

不多時,穿著一身便服的三皇子便悠哉踱步而來。他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,背著手打量賈赦,問他又打什麽鬼主意。

“三殿下多慮了,我只是想去牢內問話查案而已。”賈赦道。

穆瑞迥訝異地挑眉,“都什麽時候了,你還要查?”

“什麽時候?三殿下不過是顧及臣等的安危,派侍衛們來保護我們,這算什麽時候?”賈赦反問穆瑞迥,見他沒有說話,而是緊緊地盯著自己,賈赦便繼續道,“大牢就在府衙內,府衙四周都有殿下的人森嚴守備,想來我去審問一個犯人,應該會很安全,我們該不至於受到什麽惡人的攻擊。不是麽,三殿下?”

穆瑞迥看了賈赦一會兒,忽然哈哈笑起來,“的確,本王也不過是擔心諸位的安慰,才會加派侍衛保護這裏。二位大人既然不出衙門,也就不會有什麽危險,自然可以隨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。”

穆瑞迥說罷,便客氣地側身,伸手做“請”的動作。

賈赦微微對穆瑞迥點,這便帶著人去了大牢。穆瑞迥倒是有幾分興趣,正好他根本睡不著,這會兒正精神,便跟著賈赦去了。

賈赦到了大牢的審訊室,便叫人立刻將車雙全帶來,想讓他指認李公公的屍體。

穆瑞迥見狀,冷笑不止,眼睛裏也騰起了濃濃的殺意,“賈恩侯,事到如今,你竟還不識時務。”

“殿下怕什麽呢,何不讓我先查個痛快,您看過結果之後,再行定奪。難保最後會有意外的驚喜。”

“驚喜,呵。”

穆瑞迥覺得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像是嘲諷,不過他的確被賈赦的話成功勾起了好奇心,反正而今這局勢已經在他控制之下,長夜漫漫無心睡眠,看個熱鬧就是了。但倘若他看不高興了,可真難保一時血氣上湧,直接把宋慕林這位疼惜不已的小情郎的性命給了斷了。等回頭宋慕林知道這消息的時候,表情一定很好看。

穆瑞迥想想便覺得爽快,哈哈大笑幾聲,轉而便斜睨賈赦,“好,本王就等你的驚喜,最好別讓我失望,不然……”

賈赦:“殿下請靜觀,還請殿下暫且不要在犯人跟前暴露自己的身份。”

穆瑞迥冷哼應承,便坐了下來,外頭面目悠閑地在一旁旁觀。

“此人是李公公,乃是三皇子身邊的隨侍。和你接頭買你鐵礦的人,是否是他?”賈赦問車雙全。

車雙全看了李公公的屍首之後,驚恐地看一眼賈赦,便垂著腦袋,瑟瑟發抖起來。

“你認得他?”賈赦問。

車雙全點點頭,跟賈赦道:“就是他讓我挖鐵礦的。”

穆瑞迥聽到這話,眼睛瞪得圓圓,他歪嘴冷笑,攥著拳頭,眼裏的殺意更甚。

“你見此人的時候,他就是這副模樣,臉上與現在有沒有什麽不同?”

“就是他!沒有不同!”車雙全肯定道。

賈赦笑了,也坐下來。

車雙全被賈赦的笑聲弄得不解又心虛,整個身體都在繃緊。

“你是真顏人,說話自然不可靠。”賈赦道。

車雙全冷笑,“那你又何必問。”

穆瑞迥聽聞此言有些驚訝,拳頭松開,他微微探首看向車雙全,然後問賈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馬天漠便把賈赦察覺車雙全身份有異的疑點,一一轉述給三皇子聽。

穆瑞迥蹙起眉頭來,這才意料到整件事是有人在算計他,而這個人並不是賈赦,也便是也可能不是宋奚。那又是誰?

穆瑞迥陷入疑惑之後,又看了一眼賈赦,寄希望於能從他的嘴裏找到答案。

“我沒有撒謊,也不是真顏人。大人為何非要冤枉我。”車雙全力抑著語調,聽起來倒還算冷靜。

“好,就當你沒撒謊,那說說你上次見到此人是什麽時候。”賈赦問。

“上個月初十。”車雙全道。

“胡說!上月初十李公公一直陪著本王在碧清池,徹夜守候,根本不可能抽出時間去見你。”穆瑞迥立刻反駁道。

車雙全楞了下,這才意識到原來在一邊坐著的便服男人,竟然就是當今的三皇子。他萬般慌了,眼珠子轉了下,便忙改口道:“是我一是害怕,沒說清楚,初十一,是十一,不是十。”

“初十一就更不可能了,他那天陪著本王外出打獵,人就宿在野外,且距離柳州城足足有二百餘裏距離,怎麽都不可能。你這廝果然是在誣陷!”

本來他守陵出去玩的事不該暴露,但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。穆瑞迥說罷,便騰地起身,雙目暴突,紅紅的燃燒著怒火。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錯冤了好人,誤殺了自己身邊的親信,三皇子就憤怒不能自已,只想手刃了眼前這個撒謊害人精。

“殿下這次可切勿再動手了,他可是證明殿下清白的關鍵人證。”賈赦提醒道。

穆瑞迥深吸兩口氣,這一次他選擇聽從賈赦的勸告,忍氣坐回了原處。轉而他覺得不對了,雙目狠狠地射向馬天漠。

“你!”

馬天漠立刻跪下,舉雙手跟穆瑞迥坦誠道:“下官發誓,下關那天真的見到李公公了,不止下官,當府衙那麽多人都看到了,下官真的沒有撒謊。”

穆瑞迥便學賈赦那般,問馬天漠是在什麽時候見得李公公。

馬天漠立刻道:“上月十八,天已經大黑的時候。”

穆瑞迥蹙眉想了下,轉身問身邊的人,得知這一天李公公倒是真沒有在自己的身邊侍候。

“他瀉肚,告假一天。”畢望小聲對穆瑞迥道。

賈赦等也都聽見了。

“小人在白天的時候曾去探望過他,他的確臥床在榻,因鬧肚子身子十分虛。”畢望道。

“你白天看得,他是晚上才出現在府衙。從陵寢到柳州城,騎快馬只需要一兩個時辰的工夫,足夠了。”穆瑞迥覺得馬天漠的供訴很正常,且有多人佐證,不可能有假。而李公公這邊,剛好有空隙可鉆,人證不足。

“我倒覺得馬大人所見的李公公,並非是李公公本人。”賈赦道。

穆瑞迥疑惑看向賈赦,問他此言何解。

賈赦便讓馬天漠形容李公公當時的情況。馬天漠就把他夜裏見到抹粉的李公公經過仔細講給了穆瑞迥。

“他可從沒有抹粉的習慣。”畢望奇怪道。

馬天漠不解,“不過是抹個粉罷了,這又能證明什麽。”

賈赦沒說話,只是微微揚首示意豬毛出府一趟,照他的吩咐去做。

“可是眼下出府可不太容易……這……”

賈赦看向三皇子,告知他如果不放心大可以派侍衛跟著豬毛,因為距離不遠,也就兩盞茶的工夫。

不久後,豬毛就將一名婆子帶來。這婆子雖然有些年紀,但看容貌倒是光彩照人,十分精神。

穆瑞迥不解地看賈赦,似在質問他,等半天就弄個婆子來這裏?

賈赦隨即打發這婆子下去,過了會兒,這婆子又上來了,衣著等等都一樣,唯一不同的就是把臉上的粉洗掉了。

穆瑞迥再忍不住了,氣憤地對賈赦喊:“你這是幹什麽,看本王閑得慌,就扯這些無聊的東西給本王看?”

“有時妝容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模樣,讓兩個在五官上類似的人,看起來更加相像。”賈赦說罷,便拍手示意。

先前那名打扮光彩照人的婆子便上來了,與原來這位素面朝天的婆子一起跪在地上。

穆瑞迥驚詫的看著地上跪著的這倆人,命她們同時擡頭。仔細相比較,才發現出其中的差別。比如那個塗脂抹粉的,眼睛其實沒有素面的婆子大,額頭也窄一些,倆人的頭發也有不同。一個有些晦澀枯燥,另一個則漆黑光亮。

“這種妝容手段對於青樓之類的地方,很容易。這是我打發豬毛隨便去了花柳巷一處地方弄來的。”賈赦對穆瑞迥解釋道。

穆瑞迥聽到此處,兩腮繃緊,狠狠地咬著。他轉而紅著眼看向賈赦,每個字似乎都是通過他用力咬過之後才吐出來,“你為何不早說。”

早說的話,李公公也便不必冤死。

“臣從一開始便沒有指證說一定是李公公,而且很多事情都需要對峙證實,不想殿下卻心急了。”賈赦想到李公公的死,冷峻蹙眉,覺得三皇子在這點上不可輕饒。。

穆瑞迥氣哼地白一眼賈赦,擡腳便拂袖而去。

一群隨侍也便跟著他一塊走了,帶起一陣風。

馬天漠等這陣風過去了,總算松口氣,從地上爬起來,拍拍袍子上的灰塵,然後沖賈赦笑起來。

賈赦看眼馬天漠,轉而就把目光放在一直跪在地上,後來一言不發的車雙全。

“你主子在你身上的安排很粗糙。他大概根本就沒有想到,你會有命活到與三皇子當面對質的地步。”

車雙全垂著腦袋一動不動,但眼淚卻一顆一顆安靜地掉在地面上。

“不是你做的不好。”賈赦緊接著補充一句。

車雙全詫異的擡頭,看向賈赦。

賈赦打發衙差將車雙全押回大牢,不要苛待,便帶著人也去了。馬天漠緊隨其後,走之前,他拍拍車雙全的肩膀,勸他是時候醒悟為自己而活,轉即加強了賈赦的囑咐,讓衙差們一定要厚待車雙全。

車雙全滿臉傻楞,直到被衙差送入牢房,他還有些無法回神兒。

賈赦和馬天漠回到之前的房間後,馬天漠便忙試探問賈赦,他們是不是已經解除危機了。因為李公公是無辜的,那三皇子自然也就不牽涉到什麽謀反案件,也是清白的,他自然也沒必要冒險帶兵圍困柳州。

“該是如此。”

賈赦卻一點都不覺得輕松,他負手站在窗邊,斜眸外面的忙忙黑夜,只覺得暴風雨才剛剛開始。

柳州此地,已經不宜久留。京城內的情況,只怕每日都瞬息萬變,他必須盡快回去。

賈赦想到此,畢公公便來傳話,請賈赦過去一趟。

賈赦見過三皇子穆瑞迥之後,便被邀請坐下來說話。賈赦瞧穆瑞迥對待自己的態度,也沒有先前那般敵意了,便知道他順了氣兒,總算想通一些事。

“以前朝中人誇讚賈大人觀人察心,十分厲害,我還不信。今兒個也算是見識到了。我這人脾氣暴,加之之前對賈大人有一些誤會,以至於小李子他枉死在我的手下。他死的可惜了,我必不會虧待他的家人。”三皇子嘆一聲,便對賈赦拱手道,“這次的事,還要多謝賈大人幫忙洗清我的清白。”

三皇子表示歉意的態度還算誠心,對賈赦自稱時用了“我”。

“殿下可是有事交代?”賈赦問。

三皇子點了點頭,“而今既然有人要陷害本王,我自然不能繼續在柳州坐以待斃。還請賈大人幫忙陳情,讓父皇允準我回京。”

三皇子說到最後一句的死後,便起身對賈赦行一禮。

“京城而今的境況也並不好,殿下此去可要做好心理準備。如實奏報一事,便是殿下不說,臣也會做。但至於其它的事情,臣恐怕就幫不到殿下了。”

“只這一件便好。”穆瑞迥停滯了片刻,略有艱難地開口,但眼睛卻沒有看向賈赦,“賈恩侯,這次的事本王欠你一個人情,它日若有機會,會還的。”

賈赦對此話無感,只頷首告退。

次日一早,賈赦的奏折便由侍衛快馬加鞭送往京城。

這案子算是勉強洗清了三皇子的嫌疑,但是幕後的真正人物還沒有緝拿到。而且還得知其中多了兩名亂摻和的人物,一個是宋奚,另一個是杜春笑。

宋奚留話給馬天漠一事,看似不大,卻蹊蹺。而杜春笑選擇在這時候來柳州城,也是巧合的詭異,叫人不禁懷疑。然而賈赦派出去跟蹤的侍衛們,卻是絲毫沒有發現杜春笑的疑點。安插在杜春笑身邊看似不起眼的竇聰,也沒有探查到杜春笑身上的可疑之處。

就在賈赦等待皇帝回覆,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的時候,一位胖道姑忽然上門了。

這道姑長得矮小,臉圓圓的,眼睛也不大,是個三角眼。但眼珠裏透出的詭異勁兒,還有她言行作風,乍一看便讓賈赦覺得熟悉,跟當初那個瘋道姑似幾分相似。

胖道姑見了賈赦,便勾唇冷笑起來,想要表現出一副高傲之態。不過她圓圓的臉拉動她粗短的脖子往上揚的時候,樣子並不美麗,且有幾分滑稽,令人全然感受不到其孤漠高冷之處。

賈赦勾著嘴角,“你又有什麽話說?”

“異世魂兒,我這次來不是找你麻煩。我知道你要查的真相,可以告訴你,但我有一個條件,你答應了才行。”胖道姑說罷,就瞇起她的小眼睛,真真是一點眼仁兒都看不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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